【唐齐】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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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一切照旧运作着,双月湾的酒家打着呵欠,早起准备明年的春酒。渔夫也早早出门去捕鱼,小贩纷纷支起摊子,作吆喝的练习。

齐落竹下楼的时候,店家正以手肘支在柜台上打瞌睡。店里几乎没有客人,扫堂的擦完了桌子靠在门边观天。

齐落竹裹了裹狐裘领子,虽说巴蜀的冬并不凛冽,可这里和江南是一样的,稍不注意就得了风湿。唐青枫每每冬日和他待在一处,总恨不能把他包成粽子才好,而自己又仗着内力相持,要风度不要温度,衣衫薄薄,摇扇迎风。

齐落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打扰掌柜的为好,便轻声央了客栈门边扫堂的一声,要了一壶温酒。那扫堂的爽快应了,迈进后厨为他煮酒。齐落竹温言道谢,站在原本扫堂的挨着的地方,仰了头望向天空。

天色极淡,染了些许的灰色,门外的酒旗飒飒作响。

门边风有些大,可齐落竹又不想错过了这等风景,索性找了一处对窗的位置坐下。小妹落梅不知道又去了哪里,落梅向来起得比他晚,近日却十分反常,通常齐落竹卯时就能听见她出门的声音,傍晚回来时又是双眼通红、一言不发,齐落竹都不知说她些什么好。

齐落竹一时沉思,将怀里纸笔铺在桌上时,不慎掉了毛笔。那毛笔的笔身是用暖玉制的,落在地上,声响极脆,惊醒了打瞌睡的掌柜。幸而没断,骨碌碌地滚至齐落竹门边。齐落竹矮下腰拾起来,在怀里揣了一会儿的玉笔竟比他手指要暖上几分。

齐落竹将上好的墨取出,挽袖研磨。

冬雨就是在这个时候下的。巴蜀位属西南,就连冬日也不比秦川,可是多雨,在屋外走一遭,鞋要湿,衣摆也要湿,偏生还冷得刺骨,要人命地多事。

倘若是在江南,齐落竹此时给谷中弟子放假,自个儿也猫居起来,手里捧一本书,脚边放一个暖炉,时而做点功课,几番研习,这样一个冬日就过去了。但是唐盟主是看不惯他的岁月静好的。每逢冬雨,唐青枫就会抱着这个锅那个锅闯进齐落竹的屋里,非要把白气蒸了满室,辣红了齐谷主的老命,可是在唐青枫的半哄半骗苦心栽培之下,齐落竹竟也渐渐地没那么多抱怨了,只是他吃下唐青枫毫不避讳递到嘴边的吃食时,仍旧会脸红。

今天的雨下得大,虽不是疾风骤雨,但相较往年的蜀雨,却是分外凶暴了。雨滴坠在地上,无声尖叫地迸作水花。风竟要把窗吹动起来了,支着窗棂的短竹竿吱吱作响。齐落竹将镇纸按在纸上,那镇纸上的浮雕,是枚惟妙惟肖的红叶。

他将笔尖在磨好的墨上蘸了一蘸,手又犹豫停下,浓黑的墨缓缓晕上白毫。

扫堂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温酒伴着和气的乡音一同送到齐落竹桌前,“齐公子,这是您要的温酒。杯子有些烫手,不过您拿着这帕子喝便不会烫着手指了,这样,也不会因为久放失了酒的风味儿。”

齐落竹抬首致谢。这人虽口音离官话甚远,带着巴蜀人的习惯,可是听上去又不着急,又不粗犷,令他想起唐青枫。偶有说起蜀话来的时候,也不失风流俊逸,句句动听。

扫堂的被掌柜喊去后院收衣,掌柜的下达了命令,就又睡了,大堂里除了风声雨声,便只剩齐落竹一人独坐,寂静无比。

齐落竹自嘲般无奈地笑笑。最近总是想起唐青枫来,就好像他离不得这人一样。

他的视线落到之前那封来信上。

纵是少侠隽秀的手笔,此刻也因悲极怒极而歪扭:“唐师兄与公子羽战,败,已逝。”后面的其他为大义而死的献身者名单齐落竹没有再看。

公子提笔,墨染洛阳:“落竹既知,多谢少侠。”往日必嘱少侠注意安危的提醒,他也无心再写,好像这寥寥八字,便抽去了他全部力量似的。

那支撑着窗扇的竹枝也终于“啪”地断了,窗子猛地撞出声来,掌柜的又一次惊醒。

齐落竹搁笔,封上那信,细细包了油纸。

他如何不思念唐青枫?如何不思念那个陪在他身边、言笑晏晏的唐青枫?他就是……就是离不得这人啊。

上一次唐青枫回来,时背了唐翔的尸首要将他安葬。齐落竹尤为担忧,可是唐青枫只安抚他,道,花开人归。

齐落竹向掌柜的要了一把伞。

该去将落梅寻回来了,他望着屋外的滂沱想。将小妹安置好后,还要去一趟驿站。

齐落竹开伞踏进雨里,雨滴砸在伞面上,回声铮铮。鞋子湿了,衣摆湿了。

那杯未喝的温酒仍在蜀雨中袅袅生烟。

2017.12.22

移花开,青枫归。

我虽然知道唐师兄并不会死,但是我还是要捅这一刀。溜了溜了。

 

粮仓汇总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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