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威家亲情向】更喜欢爷爷而不是爸爸的十个理由
一
海尔森发现他那个年方十岁的儿子居然有记日记的习惯。这个说明孩子在成长的小小发现对一个年轻、经验浅得几乎为零的新手父亲来说，既陌生又新奇。海尔森并不认为一个在美国大乡村生活了近九年的儿童能有什么出色的文笔和完整叙事的能力，他甚至怀疑康纳认识的英文单词是否超过两千个。
就在三个月以前他把齐欧和康纳从洛杉矶接回了纽约，他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他无法忍受爱德华天天在他耳边叫唤要见儿媳和孙子的洗脑骚扰。海尔森是和爱德华说过的，他们夫妻俩那是因为工作需要才分开住的，而且因为两个人的出生地所在一起住在纽约肯定会有摩擦，齐欧不适合东海岸，他也不适合西部。而康纳也很乐意和他的私人教师兼保姆阿基里斯住在一起当个野小子。爱德华听了他这番言论抄起沙发靠枕就往儿子头上招呼：“我教过你这样对孩子漠不关心吗？！”
无奈之下，海尔森只好给齐欧打了个长途。意外的是齐欧很爽快地答应了，而且约定就是把康纳捆成个粽子也会把他绑到纽约去。海尔森问她的工作怎么办？齐欧答道：“我想我们欠拉顿哈给顿太多了，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让他一辈子拥有‘他的家人就像圣诞老人一样只有圣诞节才能见到’这样的童年吧？我会把工作辞掉的。”海尔森欲言又止，因为即使是圣诞节他也没见过康纳几次，齐欧在电话那头爽朗地笑起来，“怎么，你现在都还养不起我和儿子？”搞得他有点儿不是滋味。他倒不是在意她的调侃，只是忽然意识到齐欧与康纳做出的牺牲远比他海尔森大，也忽然明白了爱德华甘做复读机的原因。
但他的小小惭愧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康纳实在不是他期望的模范儿子，反之还大有把他海尔森·肯威的脸丢尽的趋势。他在学校的成绩是全班最差的。海尔森是以全优的成绩毕业的，校方还把他给记进招生宣传册里了。而且这小子不知道是被阿基里斯那个老混蛋灌输了什么偏见，每天对着他有摆不完的臭脸和发泄不完的不满。浑身带刺。海尔森觉得康纳不是他和齐欧亲生的，而是一只豪猪和一只刺猬凄美爱情的结晶。但很奇怪的是，康纳只对他一个这么生人勿近。海尔森不想去了解其中的原因，他也无暇去感受臭小子的心。他每天有那么多事情需要解决，甚至圣诞节都抽不出时间回家吃晚饭，康纳的别扭在他心里分量还比不上一个文件夹。
爱德华为此提醒过他好多次要多关注儿子。
海尔森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做了，是康纳率先拒绝他的示好，让他白白热脸贴冷屁股，怪不得他。爱德华就抽他，一边骂海尔森，一边骂圣殿公司。
齐欧倒是没说过他什么，因为他们的关系也有些冷淡。毕竟在康纳出生以前他们就分居两地，突然说要一辈子住一起，也需要时间去重新了解对方、破除隔阂、重新建立亲密关系。要知道他们之前一年只有十二个电话，每一次不超过三分钟。
所以海尔森继续按照他的理解去扮演父亲这个角色，就在十分钟之前他不耐烦地用指节敲了康纳房门二十来下，“康纳，吃饭了。”
屋里传来一声敷衍的答应。海尔森抱着手臂，等着门被拉开小子出现在门后。可是他足足盯着那挂了捕梦网的木制房门有三分钟，康纳都没来开门。
“我说吃饭了，康纳，别让我说第三遍。”海尔森皱起眉头，声音压低了些。
康纳的声音仍然是心不在焉的，海尔森彻底火了，“别让你妈妈和你爷爷久等，拉顿哈给顿！”
“我没事的——”爱德华举起手里的杯子高声在餐厅里喊。海尔森真是忍不住想给这个无限宠康的爷爷翻白眼，这时候门迅速地从里打开了，康纳抓着一只钢笔，瞪着一双棕色眼睛不服气地抬起头和海尔森四目相接。海尔森也有点火了，臭小子这是什么眼神啊？想打架？
“嘿，拉顿哈给顿。”这时齐欧的及时出现踩灭了父子俩之间一触即发的燃线，她朝康纳张开双臂，“别因为这事和你爸爸吵架，好吗？他只不过是想给你个惊喜，瞧我们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看见齐欧手里的鸡腿，刚才那双还在发射死亡光线的眼睛一下子就充满了纯真的吃货光芒，让海尔森一阵咋舌。“我去把笔放好就去，妈妈。”印第安小子面对他的妈妈时才格外温柔顺从，乖乖地奔回那间爱德华特地给他装饰成一半森林一半海洋的漂亮卧室，在父母的注视下把钢笔和笔记本整整齐齐地摆好，然后出门搂着齐欧就往餐厅去了。
“……”海尔森看了一眼这间天真童趣的屋子，随后走了进去，四处打量。爱德华在他小时候也曾经精心地给他布置过屋子，海尔森想。也许他是时候听一下父亲的建议，将更多的心思花在康纳身上。
直到他的眼睛看见那本写着“讨厌的海尔森”的日记本。
……
他做人有那么失败，苦到亲儿子都觉得他讨厌？
海尔森会去翻那本日记吗？
当然不。
他决定大半夜把它偷走，看完了再放回去。
说这么办就这么办，他神态自若地踱出了康纳的卧室，坐到桌旁开始与家人难得的一顿晚餐。吃完饭之后他陪齐欧洗了碗，康纳和爱德华在客厅看电视。小孩子上床睡觉的时间总是特别早，因为父母要求作息规律，并且他们也没什么事可做。海尔森起初还要求康纳做家庭作业，后来他发现康纳把作业本当成涂鸦板全在上面画些什么小动物，他就放弃为自己的面子挣扎了。
于是今夜海尔森等全家人都陷入睡神的温柔怀抱后，轻手轻脚地摸进了康纳的房间，将那本日记偷偷摸摸地抱在胸前，踮着脚尖躲进了厕所。
偷看日记什么的真是太不符合他的价值观了。
这么想着的海尔森，就着小隙窗投进来的银蓝色月光翻开了第一页。
……十个更喜欢爷爷而不是爸爸的理由？
小孩子真是无聊。海尔森摇头，翻开下一页。
二
“爷爷会给我买各种好吃的，而爸爸只会和我说‘这不健康’‘吃了没用’‘我的儿子是垃圾桶吗’。”
海尔森盯着这一行字，深深地体会到了当父亲的无力感。你让他说什么好，他的意思就这么言简意赅地表达出来了啊——那些东西不健康，吃了没用，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天吃些垃圾食品。虽然他对这个扑克脸儿子也没多喜欢，但也不能够放任他胡吃海塞，万一吃出什么病或者吃成个胖子怎么办。
海尔森想起他和爱德华第一次带刚从乡下到大城市来没多久的康纳去超市。那天超市里人山人海，康纳大概是这么多年来都没见过那么多人，怯生生地抓着爱德华的衣角，像条小尾巴似的和爱德华寸步不离。起初海尔森是有些嫉妒的，因为康纳居然更认同爱德华的亲和力而不相信他们父子俩之间的感情。后来他就没这想法了，因为康纳简直是只无尾熊，扒在爱德华的大腿上让他寸步难行，海尔森看着自己老爹那副一瘸一拐的走姿而且还一脸“我不累”“你应该羡慕我”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康纳，是吧？你的印第安名字我就不叫了，我实在拿不准发音。”爱德华摸着小狼崽的脑袋说，“你想吃什么零食我都给你买。”
“真的吗？”康纳双眼放光。
“真的啊。”
然后爷孙俩就推着车把零食区都扫荡了个遍，海尔森提着篮子跟在他们身后。想吃薯片？没问题啊！每个口味来一袋，噢，不，来三袋！想喝饮料？没问题啊！每个品牌来一瓶，每种不同的再来三瓶！想吃糖果？没问题啊！什么软糖硬糖棒棒糖棉花糖泡泡糖全都来三份！
然后他们去结账的时候，爷孙俩在身后嘻嘻哈哈的，海尔森从他们的购物车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对收银员说：“只要这个，谢谢。”
收银员的表情是无语的，爱德华的表情是崩溃的，康纳的表情是幻灭的。
“没关系，你爹他不付钱爷爷给你付。”爱德华拍拍康纳的肩膀，孩子的脸上一下子又有了笑容。可是爱德华在兜里掏了半天，最终什么都没掏出来，挣扎了半天，还是不忍心地冲康纳小心翼翼地咧开一个笑容：“没带钱包……”
康纳的表情暗淡下去。爱德华连忙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啊，咱们下次再来买，爷爷有的是钱，把它整个超市都买下来都行，唉，你别哭啊，康纳？”
“我没哭，爷爷。”康纳扁着一张小嘴，这时候齐欧交代要买的食材都已经整齐地装进牛皮袋里了，海尔森抱着纸袋，冲他们扬了扬脑袋：“你们走不走？”
“走。”爱德华冲他凶狠地呲了呲牙，抓起康纳的小手牵着他大步走在海尔森前头。海尔森无奈地盯着爷孙俩幼稚的越走越快的背影，轻声喊道：“父亲，我那都是为他好，他最近才拔了一颗蛀牙呢，怎么能吃那么多零食？”
“不听不听，海参念经。”
海尔森看了眼右手里的棒棒糖。
最后撕开自己吃了。
他才不是赌气。当时因为含着棒棒糖而腮帮子鼓起一块的海尔森这么想。
现在偷鸡摸狗看日记回想往事的海尔森也这么想。他撇了撇嘴，抬手翘起书页的右上角。
——TBC——
字数：3256
非常ooc，但我就是想写
谢谢你的喜欢推荐与评论，有什么意见请一定向我提出来喔！笔芯！！！
